【BSD/太芥】无光
*文豪野犬 太宰治×芥川龙之介
*bug有 ooc有
*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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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轮的鸣笛经过五公里以上的路径只剩下低缓的回音，它穿过残缺的墙壁，清晰地落入芥川龙之介的耳中。
这是芥川听到的第三声鸣笛，他在心里默默将时针拨上一个刻度。现在，他已经在这栋几近沦为废墟的房子里呆了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足以使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然而芥川的眼中依然是化不开的漆黑。
他中了异能。
这原本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追击，平常得就像横滨港口每天准时靠岸的渔船，或者在五点时去市场买打折菜的主妇。只是当芥川追到这栋房子的时候，剥夺视觉的异能让一切变得麻烦。
敌人在芥川中了异能之后开始间歇性的发起攻击，但是当他们发现芥川的罗生门一样可以阻断所有子弹匕首之后，他们也沉寂下来，仿佛是在不动声色地，等待芥川体能耗尽的那一刻。
黑暗让芥川的听觉变得敏锐，同样使他的体力在大幅度地减少。这本来应该让他产生至少一秒的慌乱，但奇怪的是，当黑暗完全将他笼罩，芥川却意外地感受到了一丝平静。
那种平静不是历经生死挣扎的冷漠，他来自不算遥远但却模糊的过去，同样，那也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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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还没有好吗？”太宰懒洋洋地坐在沙发椅上，把杂志翻过一面。听到这句话，芥川文件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很快，他凭记忆把文件放在桌的中央，确保不会掉下去。
“一点小事，没什么大碍。”他的脸上端着漠无表情的样子，转身想要离开。
太宰把手上的杂志一扔，“等等。”
芥川只能不甘不愿地站定，他听到太宰走向自己的脚步声，皮鞋的足音在距离自己不足半米的地方停下，声音从头顶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
“抬头，我看看。”
太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手电，短暂地照了照芥川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无意识地放大，纯粹的黑色宛如不见底的深渊，沉重地让人心惊。太宰扒拉着芥川的眼皮，上上下下仔细看了遍，直到芥川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才放手。
没有明显的外伤，应该只是视觉神经被阻断了。“什么时候中的异能？”
芥川的手猛得握紧，太宰的口气中没有指责的意思，不，或者说，他的话中芥川听不到任何情感，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依然感受到了愤怒。这是不该出现的失误，是不应该表现在太宰面前的无能。
“……昨天。”
“人呢？”
“死了。”
“……这样啊。”有缓冲期的异能吗，太宰想，“训练和任务取消，你今天待在我这里，就这样。”
“等等！”芥川看不见太宰的位置，只是凭本能上前一步，“区区视觉剥夺而已，我还可以……”
回答他的是空气中凌冽的掌风，芥川一惊，抬手下意识格挡，却不料下一秒，悄无声息的拳头就击中腹部。剧烈的疼痛让芥川拱起身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没倒下。
“连这种进攻都挡不住的家伙，出去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给我老实呆着。”
芥川纵有不甘，也只能摸索着椅子，在太宰面前坐下。芥川其实非常清楚，以他现在这种状态，凭借声音和记忆在熟悉的建筑里行走已经是极限，在往前，就是不可能的存在。
于是他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在太宰的办公室呆了一个下午。
即使是在若干年之后回想起来，那也是一段非常奇特的时间。
太宰经常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大半天，这芥川是知道了，但是当他和太宰共处一个房间时，一切却有些不一样了。
视力被剥夺之后，听觉和嗅觉就成了芥川唯二感知世界的途径。芥川听到太宰每三十秒翻动一次书页，五分钟左右会给杯子加满茶水。偶尔，他会旁若无人地哼几句芥川没有听过的歌词，在高潮之前戛然而止。
芥川忽然产生了一种感觉，自己在这短短的十数分钟里，获得了某种不一样的东西。黑暗将他带到陌生的死地，而太宰无意间发出的声音就是这黑暗中无可撼动的屏障，腥风血雨被挡在了外面，只要这片平静还存在，他就还拥有许久不曾感受到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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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落在地上的罗生门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完成了变形、格挡两个动作，随着子弹落地，它又变成布料的形态落回地上。快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一个小时里，埋伏者的第四次偷袭，芥川注意到，偷袭的频率正在不知不觉中加快。芥川一开始就发现，只要自己在原地站立不动，埋伏者也同样保持沉默，但是一旦露出行动的迹象，就有子弹从角落射出。
而现在，偷袭者已经开始主动攻击。
终于等不及了啊。芥川用指节蹭过脸上被子弹擦伤的地方，在黑暗中无声地冷笑。
身前是无尽的黑夜，而身后，只剩下回忆的温度依然炙热。芥川产生了一种有些可笑的错觉，只要那个温度依然存在，一切就都无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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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本放下的声音让芥川放空的头脑重新连接上现实，他听到太宰推开椅子的声音：“饿死了，走吧，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芥川沉默地放下水杯，跟着太宰的脚步走出房间。
非常有趣的，太宰虽然对芥川妄图失去视力还想出任务的行为大动肝火，但是当他让芥川和自己走的时候，却完全没有把芥川当做失明的人看待。没有提示和引导，只是自顾自地大步向前走。
然而芥川还是发现了，太宰的脚本比往常重了不是一点半点，跨过门槛时他甚至会用鞋跟在门槛上随意蹭过。
虽然艰难，但是凭借这些声音，芥川也能勉强跟上太宰的脚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楼，跨出玻璃门，嘈杂的声音铺天盖地地把芥川罩住。芥川不想承认，自从失去视力之后他对周围的变化越来越敏感，周围环境每一丝的改变都会如锤子般狠狠砸在他的神经上。
芥川焦虑于失去视力之后实力的下降，他讨厌这种丧失掌控的感觉，与此同时，他又厌恶于自己的焦虑，这种几乎代表着懦弱的情感让芥川愤怒。
就这么僵直的片刻，太宰已发现了芥川的异样。“认真点，别让我等你。”他不咸不淡地说着，脚步却放慢下来。
太宰的声音不大，但却穿过重重噪声，清晰地回旋于芥川的耳边。这是一句责备，然而芥川没有感到往常的不平，实际上，他忽然一下就平静了。虚无的黑暗中，似乎有一丛灰蒙蒙的火的燃烧，虽然冰冷且微弱，却聊胜于无。
芥川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太宰每一步的足音都刻入脑中，他抬脚，大步向太宰的脚步声方向追去。
太宰带着芥川七拐八绕，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一家隐藏在居民区里的居酒屋。
“两份鳗鱼饭加一份天妇罗。”太宰翻了两页菜单，随随便便指了最上面的一道。
芥川规矩地把手放在膝盖上，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眼神显得奇怪，他半低着头，像是一个局促的高中生。
“您经常来这里吃饭？”芥川微微偏头，装出在看太宰的样子。
“偶尔吧，这里离大楼近。”芥川回想了一边走过的路，觉得如果不是太宰对近有什么误解，就是他又再胡说八道了。太宰和港黑的其他人聊天的时候经常会笑着胡说八道，但是对芥川，似乎却是第一次。
鳗鱼饭很快上来了，太宰从筷子筒里抽出筷子，顺便多拿了一份放在芥川的碗上。芥川沉默了一下，忽然伸长手，从太宰面前的筷子筒里多拿了一只。自己的老师依然是那么混蛋，故意只放了一只筷子。
太宰噗嗤笑了起来，“真是敏感啊，芥川君。”
怎么可能不敏感，从港口黑手党大楼到这里的一千多米，芥川都是靠着太宰的脚步声走下来的。汽车的轰鸣在黑暗中炸成惊雷，行人的交谈模糊成粗糙的沙粒在耳膜外摩擦，而混沌的脚步声则如瓢泼暴雨，把混沌搅成一团烂泥。
而在这足以让人畏缩不前的混乱中，芥川一直死死拽着太宰的脚步声。他从混沌中分辨出太宰脚步声和其他噪音的区别，直到太宰的脚步声已经生生刻入脑海。就像走在米诺斯迷宫中的忒修斯，手握指引出口的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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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从地上站起来，六次偷袭，方位在变化但是高度却没有改变，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黑兽刺入地下，又化作长矛破土而出，沿着墙壁刺穿二楼的平台。凌乱的脚步声被迫现身，子弹呼啸而至，正面迎击罗生门。芥川没有管朝自己射来的子弹，他在偷袭者试图跳下平台前抢先一步用罗生门将四方的空间团团围住。黑色的利刃在被罗生门包裹的黑色棺材内炸开，短短数秒中，枪声就只剩下了回音。
罗生门落下，化回布料回到芥川身上。
烟尘四起，芥川被呛得止不住咳嗽，也就在这时候，他错过了空气中几乎不可听见的一声“噗”。等他反应过来，胸口的剧痛已经传到大脑。芥川几乎被冲击力击倒在地，他花了两秒钟才意识到，那是中枪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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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已经能听出了声音的区别了啊，那么，现在让我来看看你真的本事吧。”
芥川眉头皱起来，太宰先生是什么意思……他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
明明刚进门的时候，店里还有厨师切生鱼片的声音和另外一桌客人轻声交谈的声响，忽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门外的汽车依旧在轰鸣，空气的寂静似乎只有对于芥川这样对声音敏感的人才存在。芥川意识到，不是他们消失了，而是他们不知道什么原因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仿佛，是捕猎前不动声色的观察。
芥川的肩膀和后背下意识绷紧，他蜷缩起手指，专注地听空气里的异动。
太宰还是那副轻松自在的样子，他对芥川的戒备没有任何关注，反而十分开心地吃着碗里腌制入味的鳗鱼。可惜居酒屋没有威士忌，不然他也许会更开心。
向上溯源到足够久远的时间，地下世界的杀手大约都师出同门，所以偷袭的方式即使表面不尽相同，本源也还是有相似的痕迹。因此即使芥川看不到，他也能通过对方的位置预测袭击的方式。
枪声从吧台后响起，罗生门在同一秒乍起，一面直击枪声的来源，一面刺向不远处的餐桌。
坐着的偷袭者没有想到芥川的反应如此迅速，手枪还没抬起，胳膊就已经永远垂落下去。
“呵”寂静中，太宰陡然发出一声冰冷的笑声。下一秒，漆黑的手枪出现在手中，看也不看对着芥川头顶就是三枪，重物倒地的巨响应声而起。
芥川的冷汗瞬间爬满整个后背。竟然，还有人。
太宰收起手枪，冷冷地说：“谁告诉你，房间里只有你听到的这几个人了。”
“五感是靠不住的，连警惕都无法保持，你离我的要求还差的远呢。”
“……非常抱歉。”芥川咬紧牙，该死的，为什么就没有注意到。
“没有下次了。”太宰站起来，“这家的味道太糟糕了，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从居酒屋出来，芥川沉默良久：“太宰先生，你早就知道那间居酒屋有问题了吧。”
回答他的是笑声。芥川于是明白了，是的，带自己出来吃饭不过是一个借口，最终的目标不过是那场在居酒屋的伏击。失明的新手和蓄势待发的暗杀者，多么冷酷而严苛的历练，太宰怎么可能放过
“下一场还有吗？”芥川口气生硬，故作老练。
“这个，谁知道呢。”太宰淡淡地说。港口黑手党的人，谁知道下一场战斗会在什么时候。太宰的脚本声依然轻佻，像极了黑暗中燃烧着磷火的刀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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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缓缓跪倒在地，剧痛的余波让他浑身上下生疼，意识也开始有些涣散。在他完全倒下去之前，他听到角落传来尖锐的笑声。
“港口黑手党的恶犬，也不过如此！”
芥川处在一片阴影中，所以最后一名偷袭者没有看到，在芥川垂下的脸上，有一抹狰狞的冷笑浮上嘴角。
“果然，还有一个。”
罗生门再次破土而出，在那人反应过来之前，几把利刃同时刺穿了他的心脏。那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芥川从地上爬起来，直到芥川走出阴影，他才看到芥川上身紧紧包裹着的黑色铠甲。
“藏了六个小时没有发出动静，真是辛苦你了。”芥川咳嗽着说。
那人不甘地瞪着芥川，他想说点什么，然而肺部的血泡已经漫到喉头，他再也不能说出一个字了。
“你想说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存在吗？”芥川低头看着尸体，“其实我不知道，只是以前有人告诉过我，五感是靠不住的东西。”
人的记忆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他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从深潭中重新浮现。芥川没有意识到，那一天带给他的烙印竟然如此强烈。混沌中太宰漫不经心的脚本声，穿越了漫长的时光重新回到他的耳边，成为黑暗中被荆棘包围的磷火，虽然每次的靠近都会被刺伤，但是芥川还是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就像紧握爬出黄泉的绳索。
芥川撤去天魔缠铠，有些脱力地靠墙坐下，六个小时的精神紧绷委实太耗费体力，加上天魔缠铠，他差一点就没有坚持住。
异能还没有消退，芥川也不着急，总归是早晚的问题，只是这个现场还是要找人收拾。他掏出手机，按印象按下嗵口的快捷通话键。
“集装箱码三个街区外的灰色房子，派黑蜥蜴来收拾一下。”
挂断电话，芥川忽然觉得世界安静的让他有些怀念。他很少产生这种不合港黑恶犬之名的念头，只是在这个刹那，他觉得又回到了若干年前的那个下午。
也是在同样的一片漆黑中，他靠着某个男人的脚步，获得了拯救的温度。
脚步声，有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芥川猛地站了起来，这不是幻觉。
“哇哦，太狼狈了吧芥川君。”男人的声音无论过了多久依然是熟悉的轻佻。
芥川怔住：“太宰先生，为什么你会在这……”
“什么啊，不是你喊我过来的吗？”太宰有些不满。芥川反应过来，该死的，快捷键按错了。他有些手足无措，他该怎么解释？告诉太宰自己按错了地方，告诉他在他离开港口黑手党四年之后自己依然没有把他的电话从快捷键上移除吗？
在芥川僵硬的时候，太宰向芥川走近：“怎么又是视觉剥夺的异能，芥川君是让我来帮忙解除的吗？”他笑着说。
“不必，异能者已经死了。”芥川偏过头，使劲眨巴眼睛，这异能怎么还没解除。他在太宰面前向来凶狠又偏执，结果就因为自己犯傻按错了键，就让对方看的了自己如此无能的一面。
芥川没有意识到，太宰早已意识到自己是播错了电话，可是他还是出现了，仅仅凭借一通没头没尾的电话。
幸运的是，大约十多秒钟之后，芥川的眼睛逐渐可以看见光亮，他这才看向太宰。
对方对芥川耸耸肩，“没事就陪我去吃饭吧，我可是抛下了吃了一半的牛肉盖饭和可爱的店员小姐姐跑出来的。”
太宰站在光与阴影的交接，黑暗中的磷火早就走到了阳光下，只是他带给某个深陷在深渊中的人的光，从来没有改变。
芥川看着太宰，有些迟疑地顿了顿，最终还是抬脚向太宰走去。
“那就打扰了。”
#复健##为了不饿死于是自割腿肉##国庆快乐X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