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徘徊于北回归线与北极圈之间
摸鱼选手/混乱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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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野群像/元旦贺】花火燃于此时

《花火燃于此时》

*文豪野犬元旦群像

*时间线私设有

*预警:可能存在轻微的太芥、中芥意味




1.

芥川是被森鸥外一个电话紧急叫回港口黑手党大厦的。

彼时他刚刚穿上藏青的浴衣,银挑了三家名声在外的和服店才买好了这件新年礼物。今天是2016年的最后一天,从几日前开始,伴随着人们各种方式明里暗里的倒计时,即使走在港黑大厦里芥川也能感受到众人对于这个意味着辞旧迎新的日子的期待。芥川是个对时间流逝感寡淡的人,所谓的年岁更迭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年一次的年终报告以及日历上年份数字的增长。

然而今年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离和组织战争的结束没有过去多久,善后的过程中总是很容易让人从横滨的海风中嗅到阴魂不散的硝烟味,所有人都迫切需要一个契机来好好休息一下,元旦正好给了他们这个理由。森鸥外大概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大笔一挥把今年的元旦年会安排在了离横滨不远的温泉旅馆里,附带三天假期。

芥川留下银在家里收拾温泉假期的行李。当他风风火火地赶到森鸥外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顶头上司面色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后面,气氛之凝重让芥川把自己被召回的原因从组织余孽反扑烧了自家囤货仓库一路狂奔向异能特务科和港口黑手党撕破脸皮开战,拉都拉不住。就在芥川还是把可能性想到五大干部又有人投奔武装侦探社的时候,森鸥外终于慎之又慎地开口了:

“芥川君,你觉得十多岁的小女孩究竟会喜欢什么样的浴衣呢?”

“……?”

森鸥外扶着额头,一张明明算不上中年大叔的脸却散发出一种属于痴汉的纠结:“难得去泡温泉,我给爱丽丝买了十多件的浴衣但是她都不喜欢不肯穿,怎么办,我总不能让爱丽丝去泡温泉还穿小裙子吧,那是在暴残天物!!”

“……首领,这个问题我觉得由红叶大姐来回答比较好。”

“我问了,”森鸥外拍案而起,“结果被拒绝了,理由是她现在在准备礼物没空回我。”他有气无力地垂下头,从头到尾散发出一种“幼女不理我就算了连手下都发拒绝卡这日子没法过了”的悲愤之感。

简直听者动容闻者落泪。

芥川在心里叹息一声,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其实我也不知道小女孩会喜欢什么样子的浴衣,毕竟我……”

“不,芥川君一定知道,”森鸥外竖起食指,“你只要按照银喜欢的样式来参考就可以了。”

芥川:“首领,银今年已经十五了。”爱丽丝才十岁不到吧。

“所以就辛苦芥川君和我一起去给爱丽丝买浴衣了。”

“……”

“放心中午之前就能买好,下午和中也君一起去温泉旅馆也完全来得及。”

“……”

“所以我们走吧芥川君。”

完全找不到机会拒绝的芥川:“……是,首领”


2.

国木田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坐在电脑后面一动不动的奋笔疾书,笔下的文字从年终总结完美过渡到来年计划,面前的纸堆也从左边变到了右边,连太宰治和社长一起出门的时候偷偷把自己那一份还没有动笔的年末报告塞到自己的报告堆里都没发现。

因此,当国木田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一抬头就看到江户川乱步放大的脸时,他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江户川君?”

年轻的侦探一本正经地说:“国木田君,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当然,”国木田把桌面上被自己刚刚震乱的纸张整理好,“那么是什么事情江户川君?”

回答他的是江户川手上孔雀开屏一样的十多张横滨明信片,风格从彩铅素描到写实摄影不甚枚举,国木田简直怀疑江户川是把邮局里所有的明信片都买了个遍。

“国木田君觉得哪一种明信片会好看一点?”江户川的眼睛在明信片后眯成了一条缝。

有生之年第一次,国木田感受到了传说中的选择困难症。

“就……这一张吧,横滨的海景还是挺漂亮的。”

江户川看了看国木田选中的那张,黄昏的大海,海港的路灯刚刚亮起,点点灯火宛如星辰与另一侧玫红的天空相映成辉。

确实好看。

江户川满意地点点头,他收起明信片,笑容灿烂地和国木田摆摆手道了声再见:“谢啦国木田君。”

国木田有些好奇,他忍不住在江户川离开前叫住了他:“说起来江户川君,你这是要给别人寄新年贺卡?”

“不,只是算是回信吧。”

江户川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明信片,它被夹在一本崭新的推理小说中寄到了侦探社。没有寄出者的姓名和地址,只是在明信片背面的空白处有两串毫无逻辑可言的圆体英文。在江户川眼中那些潇洒流畅的线条拼凑变化成了一句简单的贺词:

新年快乐,江户川君。


3.

芥川曾经有过和中也一起陪尾崎红叶血拼的经历,在他的认知中尾崎的购物能力无人能敌,直到他被森鸥外拉出来当了苦力。

“芥川君觉得这件这么样?”

“十分素雅,但是穿在小女孩身上似乎也会显得可爱。”

“果然!就这件了。”

“芥川君认为蓝色的好看还是青色的好看?”

“个人觉得都不错。”

“这样……那都买了!”

如此三番五次下来,芥川几乎扛不住森鸥外高涨的热情,他忍不住怀疑尾岐红叶是不是知道了森鸥外如此疯狂的购买力才会如此果断的拒绝了他的邀请。等他们从热气腾腾的室内被熏的满脸通红走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

森鸥外的电话就在这时突然响了,他瞥了眼来电显示,有些抱歉地对芥川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芥川君,可以请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吗?”

“当然首领。”

森鸥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朝人少的地方溜溜达达地走去,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行人稀疏的街角花坛。


福泽和这只屯在花坛上的大白猫已经对视了至少一分钟。那只猫估计是按照球形长的身材,就算端端正正地蹲坐在那也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白滚滚的饭团。福泽一本正经的半蹲在猫的面前,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地对视良久,接着福泽面无表情但同时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向白色毛球的脑袋探过去,谁知他刚要做一个抚摸的动作毛团子就一脸嫌弃的往后缩了缩。福泽顿了顿,收回手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鱼干,在离猫十厘米处停了下来。那只猫偏偏头,看了看鱼干又看了看福泽,似乎在思考是否要接受这个从天而降的食物。福泽默不作声,坚持不懈地又把鱼干往前递了递。猫忍不住伸了下舌头,然后它终于做出决定,只见他屈尊就贵地站起来,凑上前张开嘴,然后——

“OK,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街角突然传来的人声把白毛团子吓的尾巴直接炸了毛,它嗖地一下窜到了花丛中转眼就不见了。

福泽皱皱眉转过头,然而在看到来者的瞬间他一下子僵住了。

森鸥外手机还没来得及收回衣兜,抬头就看到了毫无形象蹲在花坛前的福泽,后者手上的鱼干甚至都没来得及收回去,十分嚣张地凸显着存在感。

森鸥外的脸上意外出现了一种名为复杂的表情,虽然福泽依旧顶着自己熟悉的扑克脸但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后者大概又在心里给自己狠狠记上了一笔。想必日后狭路相逢争锋而对时,互相嘲讽的内容大约是可以更新到“今天阁下的鱼干喂出去了吗?”以及“幼女终于肯穿你给她新买的衣服了?”。

福泽在不动神色地站起来同时相当自然地把鱼干放回原位,他双手笼着袖子,对森鸥外说:“真是难得,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竟然会一个人出门。”

森鸥外不以为意地摊开手说:“毕竟偶尔也想享受一下成年人的个人世界。”

“倒是你,喂猫跑这么远,侦探社附件的猫终于受够你的鱼干了吗武装侦探社社长阁下?”

福泽:“只是凑巧在附件办事而已。”

森鸥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说话了。一种奇怪的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满脸玩世不恭笑容的风衣男人的目光对上神情肃穆身着和服者的视线,如此熟悉的场景让人仿佛回到了那个只剩下泡沫和幻影的往昔。

没有人试图开口打破这片平静,亦没有人流露出离开的意思。他们就像是激励争吵后想要相互驳斥对方的孩子,却固执地不愿做第一个开口的人免得落了下风,于是就这样沉默着互相注视对方的眼睛,仿佛那里有自己追寻许久的的答案。

森鸥外终究还是先开了口:“不错的年轻人,后生可畏。”

没有指名道姓,福泽却明白他说的是谁,他近乎矜持地点点下巴:“彼此彼此。”

森鸥外眉梢弯了弯,露出了一个勉强称得上温和的笑容,只是在那么一瞬间他眉心的法令纹似乎又深了几分:“每次看到那么拼命的年轻人,都觉得自己已经老了。真是槽糕,变成花白头发的老大叔可是会被爱丽丝嫌弃的。”

福泽:“……”

“论拼命,你的游击队长似乎更担的起。”福泽抿嘴说道。

“不不不,芥川君从来不拼命,”森鸥外低头笑笑说,“按中也君的说法,他一般是玩命。”

“想必执念深重。”

“谁不是呢。”森鸥外说,“只是坚持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然而,纵然所向往之处不同,溯源到底却总是能找到相同的存在。总有那一些或微不足道或重于泰山的理由支撑着这些野犬赴汤蹈火,就如抵死不相容的狼烟也会在横滨飘忽而来的海风面前凝成一股,分道扬镳之后还是能找到那么一个似乎早已遗忘却一直不曾改变的理由,以此来达成一个不可言明的默契。

“说起来,太宰君在你那边还是天天玩自杀吗?”

“窥探别人的社员不是一个好习惯,森鸥外阁下。”

森鸥外终于笑出声来:“随便问问而已。”

又是一阵沉默。

福泽:“时间不早了。”

“是啊,爱丽丝该想我了。”森鸥外转身,“今天便这样吧,先告辞了。”

在他即将消失在拐角的刹那,一句话从他嘴角漏了出来:“顺便,新年快乐——孤狼。”

福泽绷紧的嘴角松动了,寒流依然存在,只是有来自过去的鱼群卷起了往日的涟漪。

“新年快乐,医生。”


4.

芥川坐在行道树旁的长椅上,粗壮的树干以及茂盛的树冠投下的阴影给他带来了一个不易被人看到的视线盲点。正午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芥川注视着面前商场深色的玻璃外墙,世界在镜像中被染上一层不真实的靛蓝。然后,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玻璃墙的边缘,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来。

“太宰先生。”

太宰治把手中的东西搁在地上,潇洒地翘起二郎腿:“被首领拉出来给爱丽丝买衣服了芥川君?”

“是,”芥川点头说,“太宰先生呢?”

太宰回答:“和社长出来办点事。”

“这样。”芥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其实芥川算不上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事实上在战斗开始前被他呛到直接噎住的敌人也不是没有过,只是那些夹枪带棍的尖锐言辞到了太宰这边都没来得及挤到喉咙就被打的七零八落,找都找不回来。

仔细想想,他和太宰几乎没有这样坐在一起闲谈的经历。即便在和组织的决战后太宰飘忽不定地来找自己几次,然而交谈的内容都不过是一些情报交换,说完该说的太宰就会抽身离去,相当的干脆利落。

思来想去觉得以现如今的立场问什么都是僭越的芥川干脆选择了沉默。身前身后,行人匆匆,车流的轰鸣隔得太远听不真切。正午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金色的碎片洒落两人一身,透过玻璃幕墙看就像是有金箔在飞舞。

“天魔缠甲你学会了多久?”太宰注视着前方,慢悠悠地问道。

芥川同样没有转头:“三个月。”

“罗生门的优势在于中远程进攻。”太宰的语气很是平淡。

芥川垂下眼帘,他回答的很平缓,只是仔细听就会发现在平静语气的深处,每一个吐出来的字都浸满了不甘和偏执,还有声嘶力竭的咆哮被理智仔仔细细地藏着。

“那并不意味着我要放弃近身格斗。”芥川顿了顿,“或者,太宰先生想要亲自试一试?”

太宰治在罗生门卷上来之前迅速握住芥川的手腕:“不用,一年最后一天的打打杀杀多不好。”他轻轻勾起嘴角,是了,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芥川他不允许自己存在任何软肋,在他跋涉的路途中他从未试图寻找过一起相互照亮前路的同行者。

太宰松开手:“不错的尝试。”

芥川:“承蒙夸奖。”

“差不多,首领也要回来了,”太宰站了起来,“大过年的实在不想看到他,我先走了芥川君。”

“对了,有个东西要给你。”太宰在芥川惊奇的目光中将一个封好的牛皮纸袋递到芥川怀中,芥川忙不迭地接了过来,一摸之下发现纸袋竟还散发着温度。

他抬头看向太宰,有些疑惑不解:“太宰先生?”

“红豆麻薯,冷了就不好吃了。”太宰的手搭上芥川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新年快乐,芥川君。”

芥川瞬间觉得手上的麻薯有了千斤重,心中翻滚而起的喜悦几乎冲晕脑袋,他手忙脚乱地把乱成一团的神智捞了回来,在太宰走之前那句从未想过会送出的祝词终于从喉咙深处传至了舌尖:

“新年快乐,太宰先生。”


5.

中岛敦抱着几乎等人高的棕熊玩偶走在街上,玩偶实在是太大了,他整个人都被棕熊挡在了后面,从正面看就像是一只玩具熊在逛街似得。

“给镜花酱的新年礼物吗?”

相当熟悉的女声从身旁的小巷中传来,中岛敦的神经瞬间绷紧,他迅速转身,就看到小巷中红发的女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中岛敦收紧抱着熊的手臂,“有事?”组织一战结束后,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缓和,然而他还是吃不准尾崎红叶突然半路把自己拦下了是什么意思。

尾崎红叶:“别紧张,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她手一挥把一个东西向中岛敦抛了去,“接好。”

中岛敦赶紧腾出一只手接住,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红色的御守符。中岛敦对御守不是特别了解,但他隐约记得曾经听直美提起过这这个御守出自的寺庙,似乎是一个香火极盛、以平安灵验闻名的庙宇。

中岛敦十分不解地抬起头,尾崎红叶对他说:“帮我个忙,把这个给镜花酱。”

中岛敦:“诶?”

“还有,不要告诉她是我送她的。”

中岛敦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问题咽了下去。他只是忽然想到当日被组织突袭时,尾岐红叶下意识收紧搂着镜花的手臂。于是他带着郑重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尾崎红叶笑了,即便中岛敦知道这幅美人皮下是一个杀伐无数的灵魂,他还是在尾崎红叶眉眼弯起的瞬间发觉心中的那么一丝触动。那是一个浓烈的温暖与苍白的悲伤交织在一起的笑容,就像一坛樱花酿成的清酒,开封时便是扑鼻的花香,然而当酒入喉还是会有无法掩盖的苦涩漫上,连同酿酒者被埋藏的悲戚。

“如此便多谢了,”尾崎红叶转身走入巷中,绯红的和服即便是在阴影中亦带着无法撼动的光芒,“顺便,既然你把镜花酱带到了有阳光的地方就别让她再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6.

泉镜花站在厨房的灶台前,拿着小刀给洗好的土豆去皮。她的手很稳,一刀到底便是一圈完整的土豆皮。一个削好了便顺手递给旁边穿着围裙的夜叉白雪,夜叉白雪此时手上拿的并非平日惯用的太刀而是换成了普通的菜刀,她似乎拿得不太习惯,每过一阵就会下意识地转动下手柄调整姿势。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几秒钟之内将一个完整的土豆切成厚度一致的薄片。

镜花又递了一个土豆过去,顺带看了眼切好的土豆,“好像有点太薄了。”她对夜叉白雪说道。

夜叉白雪低头看着镜花,安静地点了点头。

“哟镜花酱,”厨房门呼啦一声被拉开,泉镜花和夜叉白雪同时抬起头,只见与谢野右手拎着斧头左手提着一大块的肋排出现在了门口,斧头尖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水,“排骨好像有点不太好切,可以借你家夜叉用用吗?”

泉镜花眨眨眼,和夜叉白雪对视了一下,夜叉白雪点点下巴。于是镜花转头说:“当然。”

“好,在这边砍一刀。”与谢野的指尖在肋排中央停留片刻,随即夜叉白雪举起太刀对着与谢野选好的位置就是一刀。“砰!”伴随着骨头断裂的脆响两指厚的肋排完整地被切成两截。

“啊还有这边。”又是一刀,“这块太大了,切小点吧。”刀光闪过,长条的排骨瞬间变成三节。

等到硕大的肋排都变成了整整齐齐的方块,与谢野终于表示OK了。“真是麻烦镜花酱还有夜叉白雪了。”与谢野拿出准备好的大锅,开始烧水准备焯掉排骨的血水。

夜叉白雪收起太刀,刚准备再次拿起菜刀却被镜花拉住了袖子。

“夜叉,”镜花喊着她的名字,扯了扯捏着的衣袖。夜叉白雪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低下头。

“脸上沾到东西了。”镜花拿起手帕,把一不小心飞落到夜叉白雪面具上的血滴擦了去,“辛苦你啦。”

面具不会发生变化,所以夜叉白雪只能小心翼翼碰了碰镜花的脸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喜悦。


7.

热气在芥川还没有走近池子的似乎就顺着晚风扑了过来,温暖的水汽里夹杂的硫磺味几近淡不可闻。“喂,芥川,这里。”中原中也的帽子此时竟然没有摘下来,他背对着芥川挥了挥手招呼他下来。

入水瞬间,比想象中跟加烫人的热度激的芥川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中原先生。”他对身边的男人颔首打了声招呼。

中原中也背靠石壁,端着酒杯的手随意地搭着池壁边缘,“喝酒吗?”他拿起装着清酒的酒壶问芥川。

芥川摇摇头:“承蒙好意,还是不了。”

中原中也也不坚持,他给自己满满倒上一斟仰头便是一饮而尽。

“啊,终于有一个新年是可以安安静静的过了。”中也把头靠在石壁上,仰望悬挂着弯月与疏星的夜空,“我觉得我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好好过跨年了。”

芥川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中也陷入回忆。

“嗯我想想,去年是年末有不明身份的势力袭击我们做生意的地方结果黄了好几笔的交易,我从年末一直追他们追到了第二年年初。跨年的时候似乎是刚好在和他们玩枪战,倒计时的烟火声大的差点把火箭炮的声音盖过去。”

“然后再前一年倒是正儿八经地参加了跨年酒会,结果被老大灌下半瓶伏特加没等到倒计时就睡过去了。”芥川想起了中也说的酒会,他思考片刻,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中也那一年的酒会他喝醉之后把柱子当成太宰先生骂了足足半个小时最后还是红叶大姐看不下去让自己把他架回的公寓的事。

中原中也放下酒杯,开始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倒酒,“三年前的有些不记得了,反正也是在出任务吧。”

“然后,是四年前。”他停顿了几秒钟,像是思绪被回忆缠住,语言表达能力突然凭空消失。芥川淡淡接下他没有说完的话,“四年前我和中原先生在追查太宰先生的下落。”

“啊没错,”中原中也啪一声把酒壶重重磕在托盘上,“妈的那个混蛋青花鱼害我们两个大过年的还在贫民区冒雪找线索,那天雪大的差点没把我直接埋了!下次见到他记得提醒我一定要把这笔帐算上!”

芥川在中原中也的骂骂咧咧声中抬起头,今晚的月光依然很明亮。他其实已经不记得那一年的元旦他在做什么了,对于他来说所谓的披星戴月栉风沐雨不过是那一段混沌而又清醒日子的常态。但是无论如何,都过去了。

再过几个小时又是新的一年,那一些仆仆风尘和鲜血污浊也终将随着钟声的响彻而逐渐化为乌有。所谓岁末更迭,不过如是。


8.

立原双手交叠搭在石壁边缘,下巴枕着手臂舒服地眯起眼睛:“终于到新年了,真不容易,总算有一个节日好好休息了。”

他旁边的广津转过头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你没有出去玩?我记得我给你批了假条,没有用吗?”

听到这句话的立原整个人瞬间耷拉下来,他有气无力地说:“不要提了,我那天特意起了个大早交任务总结,结果刚要走就被银拦住,二话不说就往我手上塞了一沓的任务书。”

他转过身,带着一副人生竟然如此艰难的表情把自己往水里缩了缩,“我问她能不能明天再做,结果她什么也不说看了我一眼就自己扭头走了。”

“真的,那一瞬间我差点想直接拿任务书糊她……”

广津眼疾手快,在立原最后一个词出口之前捂住他的嘴,“年轻人还是要认真工作。”他说的语重心长,眼角则瞥向温泉池另一边的芥川。那一头,中原中也似乎是正在和芥川噼里啪啦地说着什么,芥川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中原中也身上,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广津长吁一口气,幸好没听见,他这样想着拍拍立原的肩膀,真的,年轻人还是走点心吧。


9.

红白歌会已经到了预热阶段,电视上正在循环播放记者从各处发回的新年街景,霓虹闪烁,光影陆离。侦探社里,火锅已经下到第二轮,空气中弥漫着火锅特有的化不开的香气。

江户川乱步没有抢到最后一个鱼丸,刚要生气就被社长推过去的一个切片蛋糕堵住了嘴。

国木田整个人靠在角落里,努力阻止与谢野医生给自己的酒杯里倒满龙舌兰。

中岛敦和泉镜花一起对着参考书研究花牌,夜叉白雪抱着等人高的棕熊玩偶在他们身后飘来飘去。

直美喝醉了酒,抱着谷崎润一郎不撒手,嘴里直嘟囔着“最喜欢哥哥了。”谷崎怕她站不稳摔倒,只能紧紧抱着直美任由她蹭来蹭去。

太宰一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窗外的月光,像是和什么人致意般轻轻抬了抬手中的岩石杯,然后慢慢饮尽杯中剩下的酒。

夜幕下,烟火即将绽放。


10.

在男子浴场里的众人泡得舒服到不想动弹的时候,爱丽丝突然杀了进来。

“我说你们,红白歌会都要开始了还不起来吗!?”

离门口最近的芥川第一个看到爱丽丝,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扭过头然后猛地把往水里一蹲,只留半张脸在水面上,然而面上还是浮现出无法忽视的红色。

中原中也应和几声,把爱丽丝半哄半劝地请了出去。他转身手一长把缩在石头后面的芥川捞了起来:“不是,我说芥川你……”后半句他到底没说下去,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黑手党众人慢腾腾地爬起来,当他们回到更衣室的时候发现装衣服的篮筐里多了一个东西。

“是红包啊。”中原中也拿起那个小小的红色袋子,袋子很薄,但凭坚硬的触感中也不用多想也猜到自家老大十有八九是又简单粗暴地直接塞了张银行卡。他把红包翻过来,发现背后封口处有一个用黑色记号笔画的宽檐帽,他注视着那个随性的涂鸦,忍不住笑出了声。

芥川低头看着属于自己的红包,没有常见的新年快乐大吉大利之类的祝词,只是在正中央有一个张牙舞爪的黑色野兽,透过奇长无比的獠牙芥川几乎看到了涂鸦者嘻嘻哈哈的笑脸。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笑意。

耳边,有有烟花炸开的声响远远传来。


11.

“故人不可念,往日不可追,伤痕累累,奋力挣扎,活下去吧——如野犬一样。”

有人卸下枷锁,却依然躲不过执念;有人前行多年,却仍旧溺于往昔的倒影。

然而生者也好逝者也罢,俯仰之间,又是一年归零重启。

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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